作者:孙绍泉插画:潘琼瑶
现在,人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,房子也越住越高档,人却是越来越陌生了,很多人连对门邻居都不认识,还是曾经的大杂院有烟火味,这也让我想起了住在长沙九仪里4号的那些日子。
Vol.1
公馆变杂院
上世纪的六、七十年代,我家住在九仪里4号,是一栋坐北朝南,三进三开间的民国风的公馆,原为民国一位达官贵人的府第,解放后收为国有,成为了寻常人家窝居的大杂院,住在里面的居民称之为“院子”。
石库门是院子的身份象征,其至尊厚重的麻石门框,漆黑发亮的两扇大门,虎脸狮面的黄铜门环,看上去威风凛凛,轻叩门环,“铛铛铛”的声音,更是增添了几分高贵的气质。
二层的长阳台横卧在石库门两厢的佣人房上,宛如著名的潮州广济桥,“桥洞”比石库门洞约大二倍,石库门将“桥洞”分隔成外、内两个门厅,更显庄严与大气。
长阳台、清水墙及石库门形成的院子外立面,又仿佛是上海旧弄堂的街景。
进院子,过门厅,便是前天井了。
前天井是一个横长的天井,有一个羽毛球场地那么大。
连接内门厅的步道,两侧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内池,内池比周边路面略低十公分,具有汇水排水功能,院子里的住户也经常在里面打藕煤。
步道东邻一口老井,环形的石井栏,其沿口光溜溜的,很有故事感;
方形的石井台,总是湿漉漉的,又显示出老井的繁忙;
井约有3米深,麻石的井壁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,尽显岁月的沧桑;
井水清澈,冬暖夏凉,当年三伏天,我家将西瓜浸泡在井水之中,再拿出来吃,真是冰甜可口,味道可比冰箱冷藏过的西瓜好多了。
前天井永远是院子里最热闹的地方。清晨,天刚亮,水桶碰撞井栏的声音就惊醒了院子里的睡梦中人。
中午和晚上,更是人声鼎沸,内池的周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提桶盆子,一群男男女女一边搓衣洗菜,一边聊天逗笑,特别是堂客们更爱拿人开涮,众人的嬉笑怒骂尽在其中,加上不时有打水仗的小孩钻来钻去,水溅人叫此起彼伏,那场面如同一台演到高潮的娱乐大片,嗨到了极致。
再往里走,过前天井,就进入了院子的主体建筑。
主体建筑上下两层,砖木结构。
一层中间是前堂屋后饭堂,堂屋为传统中国民居中的礼仪空间,用于尊祖敬神、祭天拜地、婚丧寿庆、禳鬼避凶;
左右两厢都是前大后小的两间房,均铺了木地板;
旧时,东厢前房系大户人家的长辈用房,西厢前房为管家住房,东、西厢的后房均是客房;
到我们那时,就分别成为了我家及陈、刘、周等家的住房,当时我家就住在东厢前房。
二层平面布局与一层大同小异,只是在堂屋顶上隔了一间书房,饭堂楼上房间为闺房,二层原为房主夫妇及其子女的起居空间。
我家刚来时,就租住在书房。
继续再往里走,穿过主体建筑,则是后天井。
后天井也是一个横长的天井,只是进深约比前天井小一半。
后天井的里侧,有一排单层斜坡的矮房子,为厨房、库房、厕所等杂屋,这也是院子的尽端。
在院子里转悠,可以真切地体验到什么是庭院深深,也能看出院子曾经的富丽堂皇,还可闻到大杂院里的烟火味,更能感受到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”的诗情画意。
Vol.2
蜗居成知音
院子占地面积约平米,可作为住房的建筑面积不到平米,却居住了十户人家、五十多号人口。
整个院子里的人,共用一个约两平米的浴室和只有一个蹲位的厕所。
当时国家还没实施计划生育政策,加之五十年代学苏联多生多育,家家户户孩子多,每家人口,少则四、五人,多达八、九人。
可住房,大多数家庭只有一间房,有的家庭还是三世同堂,家里床挨着床,床下塞满了东西,墙上也挂了不少的衣服裤子,家中一来客,那就更是转不了身。
我家五口人,全部蜗居在一间不到18平米的房间。
幸亏父亲有招,利用房间层高较高的空间,搭建了一个约6平米的阁楼,再配一张双层床,家里相当于增加了一间房。
摆上八仙桌、木围椅、长书桌、五屉柜和大立柜后,也不显得那么的局促。
院子里每家的住房都是拥挤不堪,好在院子里还有堂屋、阳台、走廊、天井等公共场地可拓展利用。
因此,院子里的人也就都喜欢聚在堂屋里、阳台上和走廊上,边做事边聊天。
扯家常,当然不外乎张家长李家短,拉着拉着,整个院子里也就没有秘密可言了。
别说大事,就是谁家买了个小木凳,很快就家喻户晓了。
院子里谁家吃点什么,那更是藏不住的秘密。
每家每户都在井边洗菜,公共厨房做饭,做点什么很难逃过众人的眼睛。
大利屋里的姊妹多,经常吃红锅子菜,炒豆豉辣椒也不放油,呛得满院子里的人眼泪直流。
最常见的情景,还是家庭主厨们边炒菜边交流厨艺,遇到谁家在做什么新菜时,其他在场的人也会尝尝味道。
有次我家吃带鱼,好几个邻居试吃后,觉得味道不错。
从此,院子里那些习惯吃河鱼的人,也开始吃起了海鱼。
人上一百,形形色色,我们院子也是如此。
挨过整的雷胖子,豪爽豁达,热心公益;
而拖板车的谭老倌,脾气火爆,爱憎分明。
做会计的易姨,低声细语,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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